美国财长的一次艰难抉择

今年6月下旬的一天，在白宫椭圆形的办公室里，会议已经开了几个小时，美国财政部长鲁宾像以往每次面临困难抉择时那样一言不发。当时，日元对美元的汇率已跌到147：1，当克林顿问他应该为日元做点什么时，鲁宾坚持说，干预没什么好处。他强调，如果日本不进行金融改革，通过干预来支撑日元只能暂时起点作用。

仅仅几年前，日本还被视为美国最危险的经济对手，但在今年6月的第三个星期，鲁宾已在考虑如何敦促日本从衰退中重新振作起来的问题了。鲁宾在当时需要做的决断是，美国究竟应通过入市干预而助日元一臂之力呢，还是袖手旁观，任其继续下滑？

就在同一天，鲁宾参加了一个电话会议，令他烦恼的是，克林顿总统计划在晚上给日本首相打电话，鼓励他整顿本国处于困境的银行部门。鲁宾担心，克林顿在通话时可能会因对桥本的政治困境产生同情，从而放弃对日本经改的施压行动。

会议结束后，鲁宾穿过白宫与财政部之间的院子，回到了财政部。他走进财政部副部长萨默的办公室，参加了正在进行的另一场讨论，在座的都是鲁宾的顾问，他的智囊班子的核心人物。尽管他的确认为，如果日本不进行改革，美国的干预只能起到有限的作用，但鲁宾是个喜欢对自己的看法反复推敲的人。鲁宾和格林斯潘及助手们连续4天在萨默的办公室里对日元问题进行了反复讨论。反对进行干预的理由是，干预失败可能会有损美国的形象，这正是鲁宾一直担心的问题。但如果继续督促日本而不采取干预行动，同样是危险的，日本政府缺乏面对其经济问题的意愿，尤其是正视其最严重的银行危机。

实际上，日本银行危机的规模相当大，估计有6000亿美元的坏账。日本方面对此没有采取行动，导致日本的经济衰退加剧，使亚洲其他国家失去了走出困境的机会。如果日元汇率继续下跌，可能会促使韩国和印尼货币再次贬值，甚至迫使人民币贬值，由此引发新一轮更严重的货币危机。一旦日本银行再出现恐慌，就有可能使美国经济出现混乱。正是出于这种担忧，鲁宾的两名助手副财长萨默和助理财长都赞成采取干预行动。理由是，这样做的结果可能促使日本改革。日本国会将在第二天就国家预算进行投票，随后政治家们将对此公开发表意见。

“我没有意识到日本国会将对预算进行最后投票”，鲁宾说，“这一因素对促成进行干预也起了作用。”现在，鲁宾把进行干预看作是萨默东京之行一揽子计划的组成部分，也看成是当选的日本官员就改革发表声明的组成部分。鲁宾估计这些行动有助于促成日本政府推动改革的决心。

大约在9点30分时，鲁宾对他的那帮助手说，“我想我们可能应该干”。然后他说，若有谁强烈反对这样做，可以说出自己的观点。没有人表示反对。

当天晚上晚些时候，鲁宾又从杰弗逊旅馆——在那个星期，鲁宾一直住在那里——给克林顿打了个电话，为他给桥本的电话做准备。

第二天早晨开市时，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趁外汇交易商们的疏忽，兑换了估计20亿美元的日元，把日元对美元的比价降到了136∶1。